王蓉蓉停了脚步,道:“你紧靠我身旁,必要时我会解你禁制!”
南宫维道冷冷一笑,道:“必要时也可以杀在下?”
“可以这么说!”
“在下提醒姑娘一句话……”
“什么?”
“如果‘杳杳真人’不认帐呢?”
“这个……我对于察言观色颇有心得。”
“不错,姑娘曾当过密探,但姑娘既以此自诩,对在下的观察如何?”
“双方对质,可以据以判断。”
“昨晚呢?”
“恰逢意外,我不够冷静。”
“杳杳真人是独居吗?”
“三年前他收了一个传人,师徒同居。”
“何以不见动静?”
“也许他师徒不会想到会有人进入这个绝谷!”
“要先招呼吗?”
“呃……直接闯进好了,使对方心理没有准备!”
“这地方不设防?”
“没有!”
话声中,两人已到了屋前。”谁?”
随着喝问之声,一个二十余岁的青年书生,闪了出来,南宫维道看这青年,长得仪表非凡,只是眉宇之间,透着一种阴气,使人有一种难言的感受。
青年书生呆了一呆,含笑作揖道:“原来是王姑娘,难得光临,何时回山的?”
“昨夜!”
“哦!这位是……”
南宫维道双手一拱,道:“在下‘不死书生’!”青年书生深深注视了南宫维道一眼,哈哈一笑道:“朋友便是当今江湖上大名鼎鼎的‘不死书生’,失迎!”
“哪里话!冒昧来访,失礼之至!”
“请草堂待茶!”
王蓉蓉侧头对南宫维道,微一颔首道:“进去再谈吧!”
“姑娘尚未替在下引见……”
“哦!这位是真人高足裴若愚!”
“请进!”
裴若愚侧身让客,南宫维道随着王蓉蓉进入堂屋,只见居中布设清雅,虽尽属竹木之器,但拂拭得一尘不染,三人分宾主落座,王蓉蓉开口道:“裴大哥,瞿公公呢?”
裴若愚面色一惨,凄然道:“家师半年前物化了!”
此语一出,南宫维道如一下子掉在冰窖里,从脚心一直凉到头顶,“杳杳真人”既已不在人间,这血案不就成了无头公案吗?而自己入山的希望,也成了泡影了。这又怎么可能呢?“苍松居士”所留的字分毫不假……
王蓉蓉惊得一跃而起,栗声道:“瞿公公归天了?”
裴若愚伤感地道:“是的,恩师他老人家,年已过百,可算克尽天年,但总是件悲惨事。”
王蓉蓉陡地面对南宫维道,秀目再一次露出杀机。
“不死书生,你还有何话可说?”
南宫维道俊面一沉,道:“裴兄,令师真的仙逝了?”
裴若愚愤然道:“这是什么话?若不是看在王小妹妹的面子上,在下决不容忍这句话!”
“你可知道‘苍松居士’业已遭害?”
“啊!你是说王世叔……”
“不错!”
裴若愚骇呼道:“真有这等事?”
南宫维道紧盯住他的面孔道:“苍松居士临死前在地上留了字……”
裴若愚离座而起,面色大变,惊声道;“留了什么字?”
“指出了凶手!”
“谁?”
“令师!”
裴若愚转向王蓉蓉道:“姑娘,我很难过!”
王蓉蓉道;“我要为爷爷报仇!”
“向业已归天的家师索仇吗?”
“这事必须查个水落石出!”
“这位朋友是姑娘的……”
“我回山时发现他在现场,但他不承认是凶手!”
裴若愚俊面一沉,杀机毕露,戟指南宫维道,咬牙道:“朋友,所谓留字不值识者一笑,掩耳盗钤,欲盖弥彰。”
王蓉蓉手摸剑柄,厉声道:“不死书生,先说出《九玄真解》的藏处?”
南宫维道仍紧紧盯住裴若愚,先不理王蓉蓉的话,栗声道:“姓裴的,令师是半年前仙逝的?”
“何必再问!”
“葬在何处?”
“屋侧!”
“请带路一观!”
“这无妨,随我来!”
王蓉蓉拔剑在手,钉在南宫维道身后,三人出屋,走向屋后侧方,果见一座隆起的墓家,墓头上且已长了青草。
裴若愚用手一比,道:“这就是!”
王蓉蓉疾行两步,在墓前拜了一拜,回身怒视南宫维道,厉声道:“不死书生,在瞿公公墓前杀你最合适不过!”
裴若愚附和着道:“王姑娘,由我来如何?”
“不必!”
“你……是他的对手?”
“我已制住了他的穴道。”
“那就快动手,以慰王世叔在天之灵,”
“他还没说出《九玄真解》的藏身!”
“搜他身上……”
“搜过了,没有!”
南宫维道突地瞪视着裴若愚,道:“这墓中有人?”
裴若愚身躯微微一震,粟声道:“胡扯,这话是什么意思?”
“问你墓中是否有人?”
“王姑娘,你不下手我可忍不住了!”
王蓉蓉粉腮一紧,却没有答腔。
南宫维道沉声道:“王姑娘,请冷静,如果真凶漏网,将追悔莫及。”
裴若愚大喝一声:“不死书生,我劈了你!”
喝话声中,一道栗人罡风,猛然卷向南宫维道。
王蓉蓉怪叫一声:“我要亲手杀他!”
南宫维道心念一转,并不出手反击,只暗运真元护身,口里故意惨哼一声,脚下用力,借势飞栽三丈之外,伏地不起。
王蓉蓉一抖手中剑,正待……
裴若愚伸手一拦,道:“他一时死不了,但也活不了,他已中了我‘摧心罡煞’,让他消磨一阵!”
“我要他亲口承认杀我爷爷……”
“不必问了,现场只有他一人,这便足以证明了!”
“时辰不早,我要赶回山去……”
裴若愚沉吟了一下,道:“小妹,本来在你悲伤之际,我不该说这话,但,以后恐怕少有机会……”
王蓉蓉眉头一蹙,道:“请讲?”
裴若愚微微一笑,道:“小妹,我……早已倾心于你,自年前见你之后,梦寝难忘。”
王蓉蓉粉腮一红道:“可惜我无法接纳盛情!”
“为什么?”
“不为什么……”
“小妹在江湖中已有心上人?”
“这……我不否认。”
裴若愚面色一沉,眉宇间阴气大盛,激动地道:“小妹,是嫌我配不上你?”
“没有这话,人各有志而已!”
“我俩如结合,可以在江湖中创一番事业……”
“这有违爷爷的本意吧?”
“他已死了!”
“但师训如山,必须终生谨守!”
“小妹说这话太迂腐了?”
“什么,这叫迂腐了。”
“说实话我不甘心雌伏深山。”
“瞿公公泉下有知,岂不……”
“管他有知无知。”
王蓉蓉粉腮大变,栗声道:“这是叛逆的行为,正道之士所不取。”
裴著愚面色泛青,戾气大炽,前后恍若两个人。
“小妹,愿你三思!”
王蓉蓉后退了两步,道:“我不必三思四思!”
“你打定主意了?”
“嗯!”
“你会后悔!”
“我……后悔什么?”
“此地只你我两人,而你当不会否认,你功力远不及我!”
王蓉蓉再退一步,圆睁杏眼,厉声道:“你想怎么样?”
裴若愚阴阴一笑,想:“小兄我是言出不改的!”
“难道你要用强?”
“必要时会的!”
王蓉蓉厉吼道:“你是人还是禽兽?”
裴若愚狞声道:“随便什么都可以!”
王蓉蓉娇躯一挪,裴若愚扑身拦住,眸中泛射出一种兽性的光芒,色迷迷地盯着王蓉蓉。
“小妹,用强没意思,你不会不解风情吧?”
“放屁!”
“我的忍耐力有限……”
“你敢?”
“小妹,你知道我已承袭了老头子的全部所长,我不须出手……”
王蓉蓉粉腮一白。栗声道:“你想用毒?”
“不能说毒,应该说是药!”
“瞿公公一生精研歧黄,从未用以害人……””那是老头子的事。”
“你根本不是人!”
喝话声中,一剑向裴若愚劈了过去,凌厉狠残,势道惊人。
裴若愚身形怪异地一旋,轻轻避过来势。挥掌疾拍,罡气涌处,王蓉蓉尖叫一声,长剑脱手而飞,裴若愚弹身一扬,抓在手中,得意地一笑道:“小妹,这一手如何?”
一个冰冷的声音道:“别自鸣得意!”
裴若愚一惊回头,只见他认为必死不活的“不死书生”业已站在身前,他这一惊委实非同小可,连退了三个大步,惊声道:“你没有死?”
王蓉蓉也是骇异不止,一双眼睁得老大。
南宫维道冷哼了一声道:“死了岂能称为‘不死书生!’”
裴若愚狞笑一下,道:“碰上本人,你死定了!”
“大言不惭!”
“事实会告诉你的!”
身形一欺,手中剑挟雷霆之威,罩身攻向南宫维道。“锵!”一声金鸣,裴若愚退了一大步,剑尖折了半尺长一段,南宫维道手中铁剑斜举未收,双目神光的的,单只那气势,便足以慑人。
裴若愚抛去了手中断剑,嘿嘿一阵冷笑;手一扬,一蓬白雾,应手散出。
王蓉蓉惊叫一声:“毒!”娇躯疾退三丈之外。
甫宫维道站立不移脚步,根本不当回事。
“姓裴的,这玩意只合吓唬三岁小孩!”
裴若愚面色大变,颤声道:“你……你不怕毒?”
“这算什么,不妨把你的压箱底的毒技全拿出来!”
“少狂!”
裴若愚暴喝一声,双掌扬处,一道凛冽罡气,猛卷向南宫维道。
王蓉蓉脱口栗呼一声:“摧心罡煞!”
甫宫维道立运全身功劲,沉马坐桩。
一声惊人的巨响过处,沙飞石舞,激气成旋,人没有动,双脚没入土中齐胫,足足有半尺深。
裴若愚骇然退了三四步,面似巽血。
南宫维道拔出双脚,前欺两步,字字如钢珠般地道:“裴若愚,你是杀害‘苍松居士’的凶手!”
王蓉蓉厉叫一声:“他是凶手?”
南宫维道一颔首道:“不错,令祖父临死所留字,因一口气接不上,只写了半句,他想写的必是‘杳杳真人之徒’,结果只写到人字便已断气……”
裴若愚闪电般地转身……
南宫维道早已料到他有这一着,以更快的速度截在前面,冷酷地道:“你走不了的!”
王蓉蓉抢步上前,厉喝道:“你……杀害我爷爷!”
裴若愚瞪了王蓉蓉一眼,道:“你亲眼看到的?”
“我爷爷在地上留了字,而瞿公公业已在半年前死亡,他不会是凶手!”
“那就断定是我?”
“你的表现已足以证明,你言语中对瞿公公毫无敬意,你的行为,证明你没有人性,你为了那本《九玄真解》不惜对我爷爷下毒手……”
“注意!”
南宫维道鼻内嗅到一缕异香,立即猛省裴若愚在捣鬼,刚发声招呼,王蓉蓉业已“砰!”然栽了下去,也在同一时间,南宫维道的铁剑疾挥了出去……
裴若愚十分贼滑,铁剑尚未着身,他已弹了开去,王蓉蓉倒地,南宫维道自不免一窒,这一剑的威力.便打了折扣,裴若愚已乘这电光石火的间隙,飞逸无踪。
王蓉蓉却已站起娇躯,望着南宫维道痴痴地掩口而笑。
这情况使南宫维道大是愣愣,惑然道:“王姑娘,你没有什么吧?”
王蓉蓉没有答腔,眸中泛散出一种水样的光彩,粉腮飘上了两朵桃花,这情景,使南宫维道在愣愣之中又加上了窘迫。不用说,她已中了裴若愚所发的邪门药物。
“王姑娘,你怎么了?”
“我?格格格格……”
她竟笑出声来,娇躯如花枝般乱颤,笑声中,眸光转变为火般的色彩,脚步轻挪,两臂分张向南宫维道抱来。
南宫维道手足无措,无可奈何之下,一指点了过去,王蓉蓉应指而倒。
这该怎么办呢?
只见王蓉蓉樱口翕张,娇躯如水蛇般扭动,粉腮红艳艳地似在喷火,不久,粉腮由红变紫,额上渗出了汗珠;状似十分痛苦。
南宫维道虽曾稍涉歧黄之术,但那只是正规的医理,而江湖中的杂学,摆发难数,各行各道,根本无法想像;所以一时之间,束手无策。
蓦然,一个阴森的声音,遥遥传至:“不死书生,除非你与她春风一度,否则她死在眼前,别妄想用药物解救!”
传话的,自是裴若愚无疑。
南宫维道气得七窍冒烟,怒吼道:“姓裴的,我不把你劈碎誓不为人!”
“哈哈哈哈,你不感激我成全你俩好事?”
“拿解药来,我饶你一死……”
“呸!我要你饶!”
“你根本不是人……”
“不死书生,再过片刻你等着收尸吧!”
听声音,裴若愚离的很远,他是以“千里传音”之术发的话。
虽说是救命,但要他照对方的话去做,他是绝对不愿的。
突然,他想到了自己的血,既能解奚有为所中“神仙倒”剧毒,当也可对王蓉蓉所中的迷药见效……
心念之间,他毫不犹豫,立即挽起袖管,以剑尖划破腕脉,凑近王蓉蓉的樱口,让血水徐徐滴入,约莫半酒杯光景,他止了血,站在一旁,静观其变。
裴若愚的声音,又传过来:“不死书生,你忍心看着她玉殒香消吗?”
南宫维道目毗欲裂地传声道:“裴若愚,区区立誓要杀的人,没有逃得了的!”
“啊,多可惜,豆惹年华,香褪红消……”
“你铁石心肠,竟不懂怜香惜玉……”
“区区只懂杀人!”
南宫维道这句话当然是针对裴若愚而发。
“不死书生,那你替她先掘好墓穴吧!”
“姓裴的,区区会替你掘的,最好是你先准备,选好风水……”
“我们再见了!”
说完声音顿杳,料想他已暂时离开了。
王蓉蓉面上红色业已褪尽,恢复正常,这证明毒已为血所解,南宫维道大喜过望,一颗心算放了下来,忙隔空解了她的穴道。王蓉蓉“咿呀”一声,幽幽站起身来,对刚才的事,似全然不知,困惑地道:“我记得我嗅到一阵异香,便倒下去了……”
“是的,姓裴的小子用毒!”
“你……救了我?”
“是的!”
“他人呢?”
“走了!”
王蓉蓉愤然道:“想不到他这么快就露出了狐狸尾巴?”
“在下已誓言非杀他不可!””我爷爷是他杀的无疑了?”
“当然!”
“我为昨夜的失礼致歉!”
“不必!”
王蓉蓉又泪光莹然,悲愤地道:“想不到我爷爷偌大年纪,却毁在肖小之手……”
南宫维道正色道:“人死不能复生.主要的是不能让那贼子逍遥法外!”
王蓉蓉一低头,发现胸襟上有血债,粉腮登时一变,森然道:“血!我……受了伤吗?”
“不,那不是姑娘的血!”
“不是我的血?”
“是区区在下的血!”
“怎么回事?”
“姑娘中毒昏迷,在下出于无奈,以自己的血让姑娘服下,解了姑娘所中之毒!”
王蓉蓉惊异万状地道:“少侠的血能解毒?”
南宫维道既提了话头,自不能不续话尾,只好含混地道:“在下幼时曾服过炅药,本身具有克毒之力!”
“哦!这真是闻所未闻的事!”话锋一顿之后,若有所悟地福了一福,道:“少侠这笔人情太重了,如何还法?”
“王姑娘,在下只是为所当为而已,不值挂齿的!”
“少侠、这是第二次蒙你援手了……”
“身为武士,不为而何?”
“敬谢少侠!”
“姑娘,在下想做件事……”
“做件什么事?”
“毁墓!”
“什么?毁墓?毁瞿公公的墓?”
“是的!”
王蓉蓉粉腮一紧,道:“岂能辱及死者?”
南宫维道面色一肃,道:“在下无意辱及死者,据姑娘所说,‘杳杳真人’是有修为的高士,所传非人,在下怀疑他的死因!”
“人死半年,业已化作白骨……”
“在下习有奇术,可以辨认是否自然死亡,或是意外死亡!”
“真的!”
南宫维道挤了挤眼,运起“天听”之术,默察了一下四周动静,然后以极低的声音道:“在下虚张声势,诱使裴若愚现身!”
王蓉蓉冰雪聪明,一点即透,立即大声道:“不死书生,翟公公先辈异人,岂容你翻尸动骨?”
南宫维道也放大声音道:“在下判定‘杳杳真人’是意外死亡!”
“不管如何,你不能这样做!”
“在下言出不改!”
“查明又将怎样?”
“昭告武林,使裴若愚永远无法见人!”
“你……真的要这样?”
“闪开!”
南宫维道大喝一声,扬掌作势,暗中运起了“天听”之术,察看裴若愚的反应,他判断裴若愚如稍有天良,师徒之情未混,或者“杳杳真人”真的是意外死亡,他必出声阻止,便可循声追击,但,他失望了,对方毫无动静,不知是已远离,还是沉住气不作声?
王蓉蓉摇了摇头。
南宫维道只好撤回手掌,心念一转,道:“王姑娘,我们进屋一搜?”
“好!”
两人折回屋中,分头搜查,突然,王蓉蓉大叫一声,道:“找到了!”
南宫维道退回草堂,王蓉蓉已抢步上前,手持一本古旧的小绢册,扬了一扬,激动地道:“九玄真解!”
“啊!总算真相大白了!”
“我要为我爷爷报仇……”
“那是应该的,在下愿助姑娘一臂!”
王蓉蓉深深地望了南宫维道一眼,显得十分诚挚地道:
“少侠,我不说矫情的话,对付那贼子实在要借重大力!”
“在下说过,非杀他不可的1”
王蓉蓉黯然道:“可怜爷爷与世无争,却毁在狼子手中!”
南宫维道沉重地道:“谁知‘杳杳真人’又是如何死的!”
“对了,少侠说此来是寻访瞿公公,为什么?”
南宫维道苦苦一笑,道:“看来虚此一行!”
“到底为了什么?”
“向他求讨一样秘方!”
“秘方?”
“是的,毁灭‘行尸武士’之方!”
王蓉蓉惊声道:“金龙帮所驱使的怪物?”
“姑娘也知道?”
“知道,我曾亲眼见过怪物杀人!”
“怪物不除,‘金龙帮’难灭!”
“少侠志在毁灭‘金龙帮’?”
“是的!”
“为了公义?”
“也为了私仇!”
王蓉蓉凝视南宫维道,久久,才一字一句地道:“我们是同仇敌忾!”
“可以这样说!”
“可以请问少侠的真实来历吗?”
“在下的真正来历,没有几人知道,但可以告诉姑娘,在下是‘宏道会’会主南宫宏道的遗孤南宫维道!”
说完,俊面抖露一片悲愤无比之色。
王蓉蓉粉腮呈现一片激动之色,一目不瞬地盯住南宫维道,栗声道:“南宫少主,失敬了!”
“不敢当,姑娘如何称呼?”
“我有句不知道进退的话……”
“请讲!”
“少主愿收留我入会吗?”
南宫维道颔了颔首:“当然欢迎!”
“如此谢过了!”
“彼此敌忾同仇,姑娘太谦了!”
“哦,少主不是说此来是要求取消灭‘行尸武士’的秘方么?”
“是的,怎样?”
“杳杳真人已亡,但他们的秘本卷轶必然仍留此屋,我们何不……”
南宫维道用手一拍后脑,欣然道:“是啊!在下竟然想不及此点,王姑娘,我们来查看!”
“好,我把所有典籍秘笈卷搬出来;”
就在此刻,一阵哗剥呼轰之声,倏地传来,南宫维道转头朝门外一看,惊叫一声:“火!”
两人双双抢出门外,只见谷道中烈焰飞腾,火舌冲空,人眼是一片火海,迅速地朝茅屋方向卷来,要冲出去根本是件不可能的事,而谷底三面峭壁围环,看火势,如不能立即逃生,非葬身火窟不可。
谷道中尽是森森古木与落叶积层,这一烧起来,便无了无休。
这真成了上天无路,入地无门。
王蓉蓉恨恨地一跺脚,道:“卑鄙,无耻!”
南宫维道焦的地四下张望,口里道;“我们得设法逃生!”
王蓉蓉惊怖地道:“这诙怎么办?”
南宫维道目光停在南峰壁上的一块突岩上,道:“上峰!”
“那突岩吗?”
“正是!”
“那突岩距地总有二十丈高下,我……没这能耐,除非胁生双翅……”
“看屋里有绳索没有?”
王蓉蓉急忙返身入屋,不久,又奔了出来,一脸沮丧之色,颤声道:“没有!”
火舌已伸到屋前的竹丛,阵阵爆裂之色,增加了场面的恐怖,热浪炙肤,灼热难当。两人退到了南面壁脚,只这眨眼工夫,烈火已卷上茅屋,火势更加骇人。
王蓉蓉花颜失色,跌脚道:“怎么办?”
南宫维道俊面铁青,抬头紧盯住那片半空的突岩,大叫一声:“王姑娘,过来!”
整栋茅屋已被火舌吞噬,血红的火焰,伸向峰脚……
王蓉蓉面无人色,挨向南宫维道,南宫维道伸猿臂一把挟住娇躯,猛运全部真力,暴喝一声:“起!”人如巨鸟般冲空而起。
立脚处顿生了火海,如果登不上突岩而下落的话,非被烧成灰不可。
王蓉蓉紧闭双目,不敢张开。
在距突岩约五丈远处,忽然势尽,南宫维道双脚猛蹬岩壁,凌空斜旋而起,飘上了岩石,放开王蓉蓉,喘息着道声:“好险!”
王蓉蓉张口结舌,半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若非带着她,这二十丈高的突岩,是难不倒南宫维道的。
南宫维道喘息了一阵,看这立脚之处,是一排丈来宽的斜伸岩石,岩石之后,是一个黑黝黝的石窟。这大大出乎他意料之外。
王蓉蓉望着下面腾卷的火焰,余惊未除地道:“少主,我们是……再世为人了!”
“姑娘,这是洞窟……”
“啊!”王蓉蓉扭头一看,惊呼起来。
“我们进去看看?”
“我怎没听说过谷中有这石窟……”
“当然,每一个人都会保留若干秘密的,也许,‘杳杳真人’生前也未曾发现!”
王蓉蓉小心翼翼地站起娇躯,回身面对窟口,目光一转,道:“不对,看这苔痕,似乎经常有人出入……”
南宫维道仔细一看,道:“不错,王姑娘的确心细如发,是有践踏的痕迹!”
“窟内有人吗?”
“如果有,当是裴若愚,但他在外面纵火,自没有机会来这洞窟。”
“他既舍得把茅屋付之一炬,真正有价值的东西,可能都在此窟中!”
“狼子野心,他是被迫而出此下策!”
“想不到翟公公一生谨慎,却收了这么个传人……”
“智者千虑必有一失,何况裴若愚表面不俗。”
“我猜他必会回此石窟,我们快进去,别让他发现踪迹!”
“走!”
南宫维道“走”字出口,人已抢先进入石窟,王蓉蓉也跟着进入。
入窟约莫六七丈左右,石壁挡路,洞径折向右边。
突然一阵“哗啦!哗啦!”的铁链拖地之声,传了出来,两人大惊止步,愕然对望了一眼,谁也没有开口。
铁链声收歇了,代之的是一阵疯狂的笑声。
南宫维道剑眉一蹙,道:“到底怎么回事,窟中似不止一人?”
王蓉蓉粉腮一变再变,陡地弹身朝里面直奔。
南宫维道大感惊愕,不知她发现了什么,立即跟了进去,转过弯道,眼前是一间极大的石屋,王蓉蓉呆在门外,娇躯在发颤,目光朝室内一扫,不由大惊失色,只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,兀立在石室中央,脚上拖着一条长长的铁链。
这老人是谁?
他怎会被锁在这上不着天下不接地的石窟中?
南宫维道也怔住了。
老人开了口,声音显得颓丧而无力:“你是谁?”
王蓉蓉激越地道:“瞿公公,是我,小蓉蓉呀!”
瞿公公三字使南宫维道心头剧震,几乎惊叫出来,这老人便是“杳杳真人”,他怎会被铁链锁住呢?他不是死了吗?
“杳杳真人”白发乱动,双目睁得老大,颤抖着道:“小蓉蓉!”
“瞿公公,您……怎会被锁住的?”
“报应!”
“什么报应?”
“收徒不慎!”
“是裴若愚做的?”
“正是那畜牲!”
王蓉蓉扑入室中,跪在“杳杳真人”脚前,悲声道:“瞿公公,我爷爷死了!”
“杳杳真人”全身一震,倒退了两步,又是一阵“哗啦!”的铁链拖地声,刺耳之极,意味着一种残酷的逆行。
“什么……你……你爷爷死了?”
王蓉蓉泣声道:“是的,死于裴若愚之手!”
“杳杳真人”厉声道:“他!”
“为了一本《九玄真解》,东西我已经得回!”
“杳杳真人”用手抓扭稀疏的白发,惨然道:“知人不明,误收狼子,老夫作的孽大了!”
王蓉蓉站起身来,拭了拭泪痕,道:“瞿公公,他为什么要这样?”
“杳杳真人”咬牙切齿道:“他急欲成为天下第一高手,不惜天人共愤”
“瞿公公,谷中已被烧成白地了!”
“为什么?”
“他要烧死我们,想不到突岩逃生,却遇上了翟公公……
“这是天意,他……是谁?”
“宏道会少主南宫维道!”南宫维道急步入室,深施一礼,道:“晚辈参见老前辈!”
“不必,老夫算是毁了……”
南宫维道扫了一眼横曳地上的铁链,惑然道:“老前辈怎不毁这铁……”
“沓沓真人”已知其意,怆然道:“老夫功力被封,普通铁链也断不了,何况这是寒铁精英所制。”
王蓉蓉插口道:“他是处心积虑,大逆不道!”
“杳杏真人”叹了口气道:“他资禀不俗,表面上极为温驯,待老夫发觉他的真面目,已经来不及了!”
“难道他的功力还能超越瞿公公?”
“这是我‘作法自毙’!”
“为什么?”
“我新研创了一招制人功力的特技,那畜生学会了用在我身上。”
“瞿公公不能自解?”
“杳杳真人”用手一指室角的木架,道:“你看见了,架上第二层居中那红色小瓶,盛的便是解药,他把我锁住,可望而不可及,他的目的是要逼我传他最后-记绝招‘杳杳身法’……”
南宫维道忍不住脱口大声道:“该杀!”
“杳杏真人”幽幽地道:“你们的来临,是他应该遭报!”
王蓉蓉一个箭步,上前取下那红色小瓶,递给“杳杳真人”,“杳杳真人”接在手中,激动得全身发抖,目注南宫维道道:“你们两人谁的功力最强?”
王蓉蓉立即接语道:“瞿公公,南宫少主能硬接一记‘摧心罡煞’无伤!”
“啊,不简单,你身为何门?”
“造化门!”
“什么?你是‘造化老兄’的传人?”
“是的,晚辈是受遗命入门的。”
“不必说了,老夫当时曾对令师请过教益,实在是一饮一啄,莫非前定,老夫服下解药之后,请全力点老夫上盘十二大穴!”
“遵命!”
“杳杳真人”拔开瓶塞,倒了一粒药丸,纳入口中,然后把药瓶交给王蓉蓉道:“放回原处!”
王蓉蓉接过,放回架上。
“杳杳真人”就地跌坐,以目向南宫维道示意,南宫维道运功力于右手食中二指,并指疾点对方上盘十二大穴。
约莫盏茶工夫,“杳杳真人”一跃而起,双眼放出骇人寒光,纵声狂笑起来,久久,才敛住笑声,道:“人算不如天算,逆畜将噬脐莫及了!”
说完,俯身,双手分握铁链扣环两端,用力一分,竟然分不开,不由白眉一皱。
南宫维道看在眼里,忙上前两步,道:“容晚辈效微劳!”
“杳杳真人”瞄了他一眼,道:“你能吗?”
南宫维道抽出“公孙铁剑”道:“此剑也许能断!”
“哦!老夫忘了,这是令先师成名的主刃!”
“请老前辈把脚踝贴地面!”
“好!”
南宫维道把全部真元,全贯注剑身之上,照准扣环,一剑劈了下去,“锵!”然一声,火花飞射,扣环一分为二,再看剑身,丝毫没有损坏。
就在这时,一阵轻微的穿洞之声,倏然传来,“杳杳真人”面色一变,沉声道:“那逆畜来了,你俩暂避,老夫要清理门户。”
说完,用手虚指左壁,一道石门现了出来,是间小小的石室,内有炉鼎之物,看是此老炼药的所在。
南宫维道与王蓉蓉相继入室,石门自封,但门上却开着两个小孔,显然是“杳杳真人”故意留给两小观望的。
两人移目就孔,屏息以待。
不久,那穿洞的足音渐见清晰,右侧方又开启了一道石门,裴若愚悠然现身。
南宫维道热血为之沸腾起来,王蓉蓉也咬牙有声。
“杳杳真人”盘膝闭目坐在地上,衣袍盖了被斩开的扣环,表面上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。
裴若愚走近“杳杳真人”身前,阴鸷他说道:“老头子,我不能再忍耐了!”
“杳杳真人”有气无力地道:“不能忍耐便怎样?”
“念出‘杳杳身法’的口诀!”
“你知道你的行为人神共愤吗?”
“废话!”
“欺师灭祖,你不怕报应临头?”
“我不信这一套!”
“举头三尺有神明,人可欺,天不可欺……”
“老头子,我听腻了,快些念出口诀!”
“念出之后呢?”
“我奉养你终生!”
“我会相信你这句话吗?”
“我可以发誓!”
“发吧!”
“我裴若愚如果口不应心,必遭天谴!
“如我不念呢?”
裴若愚残酷地一笑道:“我封闭此洞,不给你饮食,让你活活饿死!”
“杳杳真人”长长一叹道:“这是为人弟子之道吗?”
“欲为人上人,必须不择手段!”
“你真的不怕天谴?”
“哈哈,这是愚人之谈。”
“那你方才立的誓是假的?”
“别废话了,真也罢,假也罢,反正就那么回事!”
“孽障,天道是长存的!”
说完,双目电张,两道厉芒,直照在裴若愚面上。
裴若愚骇然而呼:“你……功力已复?”
“杳沓真人”冷峻至极地道:“你的誓言要应验了!”
裴若愚面色剧变,弹身便向那道石门奔去……
“杳杳真人”不见如何动作,一下子便截在门边,似乎他本来就站在那里,伸手按动机钮,关闭了石门。
南宫维道手肘碰了王蓉蓉一下,道:“我们出去,决不能让他漏网!”
王蓉蓉早已有心,只是没有开口,听南宫维道这一说,急忙寻找开启室门的机关,但摸来摸去,竟然找不到机关所在,急得她大喘其气。
南宫维道对这一门杂学,曾参研过,略一观察,便寻得要领,手指按处,室门徐徐开启,两人一掠而出,南宫维道立即弹身,阻止通向突岩的出口。
裴若愚转头一看,面呈死灰,栗声道:“你俩……没有死?”
王蓉蓉目眦欲裂地戟指裴若愚道:“我要看你付出代价!”
裴若愚突然双膝一曲,朝“杳杳真人”跪下,哀声道:“师父,弟子一时无知,做下了大逆不道之事,愿受师父处置!”
“杳杳真人”大喝一声道:“孽障,迟了,你罪无可免!”
“师父开恩……”
“你百死不足以偿其辜!”
“师父,弟子实在是受了旁人愚弄……”
“谁能愚弄你?”
“就是那……”
说到这里,突然反弹向王蓉蓉,的确快逾电闪,这一着,大大出人意料之外,王蓉蓉距他最近,“杳杳真人”因堵封石门,离他反远,显然,他想挟王蓉蓉以求脱身。
南宫维道一扬手,裴若愚即“唉”了一声,跪倒在王蓉蓉脚前。
原来裴若愚在跪倒说话之际,连用眼角瞟向王蓉蓉,南宫维道知道他想弄鬼,便己留上了心,暗中摸出小玉所赠的宝钗,扣在手中待发。
“杳杳真人”已经上扬的手,放了下来,厉喝道:“孽障,你是至死不悟!”
王蓉蓉举掌便要劈落。
“杳杳真人”一抬手,道:“小蓉蓉,你爷爷与我交情逾命!他该受门规处治,我与你一样痛心!”
王蓉蓉缩回了手。
南宫维道上前,拾起金钗,顺手一提,把裴若愚掷向“杳杳真人”脚前。
“杳杳真人”点了点头,道:“不愧‘造化老人’之徒!”
裴若愚所伤并非制命要穴,身躯一扭动,站了起来,怨恨地瞪了南宫维道一眼。
“杳杳真人”大喝一声:“跪下!”裴若愚全身一颤,但仍站着不动,暴戾地道:“如果我再狠心些,绝无今日的结局!”
“杳沓真人”须发倒竖,气得全身发抖,半晌才道:“你已够狠了,武林中难找其匹!”
“要杀便下手!”
“老夫是正门规!”
裴若愚戾声道:“准备如何处置我?”
“你到现在仍目无尊长?”
“尊长如何,你能放过我?”
南宫维道真想拔剑劈了这无人性的禽兽,但他终于忍住了,对这前辈异人,他是不能放肆的。
王蓉蓉厉声道:“翟公公,对没有人性的畜牲,费什么口舌,我要亲手劈他……”
“杳沓真人”望了王蓉蓉一眼,沉重地道:“小蓉蓉,瞿公公有家法!”
王蓉蓉没法,但激愤怨恨之情,溢于言表,可以看得出她是勉强抑制。
“杳杳真人”到居中石床上坐定,再次喝道:“跪下!接受家法!”
裴若愚横暴地道:“要杀便杀,不必多言!”
“你……想不到毫无人性,至死犹不想悔悟。”
话声中,右掌一圈一划,一股罡气旋处,裴若愚“噗”地跪了下。
南宫维道向王蓉蓉施了一个眼色,双双背转身去,这是江湖规矩,清理门户,外人是不能参预的。
只听“杳杳真人”喃喃祷告了一番,接着是一声闷哼,然后是人体仆倒之声,两小回过身来,只见裴若愚五官溢血,已经气绝,“杳杳真人”须发蓬立,眼眶却含着两颗泪珠。
久久,长长一声叹息,道:“老夫无能,师门不幸,误收非人,祸延至友,唉!本门将从此而绝了!”
几句话,道尽了心中的悲愤、自责、凄苦。
王蓉蓉一个箭步上前,举掌朝裴若愚头颅劈落……
南宫维道闪电般欺前伸臂接住,道:“王姑娘,不可,人死恨消。”
王蓉蓉一窒,收回了手掌,粉腮流下了两行痛泪,显见她对爷爷“苍松居士”的不幸,仇恨之深。
石室呈现死一般的寂静,这场面令人扼腕,也令人惊栗。
这气氛不知持续了多久,才在“杳杳真人”一声悲叹中结束。
“小蓉蓉,你爷爷安葬了?”
王蓉蓉凄然道:“是的,就葬在草堂中。”
南宫维道见说话的时机已到,先施一礼,然后朗声道:“老前辈,晚辈此来,实有所求!…
“噢,求什么?”
“崆峒恶道投入当今江湖枭雄‘金龙帮主’麾下助纣为虐,役使‘行尸武士’茶毒生灵……”
“杳杳真人”栗声道:“什么?‘行尸武士’?”
“是的!”
“啊!这是伤天害理的事……”
“听说老前辈有毁灭那恶物之方,故此特来相求。”
“杳沓真人”哦了一声,站起身来,沉声道:“老夫研得此法,根本无机会使用,很好,你可以拿去一试……”
南宫维道喜不自胜地道:“晚辈先行谢过!”
“杳杳真人”面色一肃,道:“有一点须事先顾及……”
“晚辈洗耳恭听!”
“此法并未用过,如果万一失灵,你必须接受‘行尸武士’的攻击……”
“这……晚辈记住就是!”
“杳杳真人”移步药架之前,取下一个茶杯大的瓷瓶,递与南宫维道。
“在与‘行尸武士’渎面之际,只消拔开瓶塞,药力自然发散,但记住,必须在三丈之内,否则药力不达!”
南宫维道接在手中,激动地道:“晚辈记下了!”
“杳杳真人”目光移向王蓉蓉道:“小蓉蓉,你还要再出江湖?”
“是的!”
“如此……你们走吧,我要静一静!”
人,总是人,情感是最弱的一环,不管你辈份多高功力多强,在遭逢不幸之后,心灵的创伤,是很难弥合的,此刻,“杳杳真人”便是如此。
南宫维道与王蓉蓉互望了一眼,双双施礼告辞。
“杳杳真人”开启了原先裴若愚现身的石门,道:“这是秘道,可达谷外,你们由这里出去!”
两人颔首应了一声:“走了。”举步朝石门走去……
“杳杳真人”突然大声道:“且慢!”
两人愕然回身,南宫维道恭谨地道:“老前辈尚有何指示?”
“杳杳真人”严肃地道:“你尚是童贞之身?”
南宫维道一愕,俊面登时绯红起来,他不明白“杳沓真人”何以会问出这句话,莫非他怀疑自己与王蓉蓉做了坏事不成?
王蓉蓉也粉面飞霞。
场面显得十分难看。
“老前辈为何要问及此点?”
“你只要据实回答!”
“晚辈所说是真!”
“杳沓真人”用手抚了抚白须,道:“老夫要把‘摧心罡煞’与‘杳沓身法’授与你,以免绝技失传,以老夫年事,再觅传人已没有可能了,而且经此剧变,老夫已心灰意冷……”
这话,大出南宫维道意料之外,他怔了片刻之后,肃然道:“多蒙老前辈谬爱,只是……”
“杳杳真人”双目电张,道:“你拒绝?”
南宫维道低声道:“不敢,这实在是难逢难遇的奇缘,焉有拒绝之理……”
“那为什么?”
“因为晚辈是‘造化门’的后继人!”
“老夫并未要你入门拜师,也不要名份,只要你学,将此技流传,以免因我而断,如此而已……”
南宫维道激动地道:“老前辈,如此的话,晚辈难以心安!”
“杳杳真人”目光的的迫人,紧逼着道:“这是出于老夫本意,何必不安,你有此存心,益使老夫意决!”
王蓉蓉接口道:“南宫少侠,你就答应了吧!”
南宫维道看了她一眼,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笑容,然后面对“杳杳真人”,诚谨十分地道:“老前辈,晚辈遵命!”
“很好!”
“但不知要多少时日?”
“以你的资质,至多一个月可成!”
南宫维道心中盘算与“百花婆”约会的时候是三个月,后来改为四个月,算起来还绰绰有余,心念之中,躬身道:“应命!”
王蓉蓉蹙眉道:“瞿公公,我呢?”
“杳杳真人”想了想,道:“你也留下,公公我也要传你些薄技,以补对你爷爷的亏欠!”
王蓉蓉粉腮绽开了笑容,喜孜孜地道:“瞿公公,你真好!”
“别得意,你还有附带的工作!”
“什么工作?”
“三人的饮食……”
“应该的,那还用说!”
正如“杳杳真人”所预期的,整整耗去了一个月的时间,功德圆满。
以南宫维道原有的根基,再加上“摧心罡煞”与“杳杳身法”这两项绝学,可说百尺竿头,更进了一步,足可以傲视武林天下。王蓉蓉这一月来,也获益非浅。
南宫维道惦着与“百花婆”的约会,与急于报仇复会的大事,归心似箭,无限依依地拜别了“杳杳真人”,与王蓉蓉相偕出山,直奔归途。
一路之上,他心怀开朗,此次大别山“西归谷”与桐柏山之行,有惊无险,如愿以偿,是来时所不敢奢望的。而更意外的是获得了更上一层楼的功力,人生的遭逢,变幻多端,实在无法想像,二十岁不到的短短过程,遭受了人所未经的祸患,但也获得了人所未有的奇缘。
这一天傍午时分,正行走在郾城到临颖的道上,距许州五女店,已不远了。
突然,两骑骏马,迎面而至,马上一男一女,男的身着锦衣,远望如临风玉树,女的一身绛紫,肌肤赛雪,美艳非凡。
王蓉蓉惊声道:“少主,来的好像是‘金龙帮’那狼子朱文华?”
南宫维道“唔”了一声,止住脚步,俊面立时变成煞白,肌肉抽搐,那少年不错正是“金龙帮”少主朱文华。而女的,赫然是梦寐不忘的周小玉。
周小玉与朱文华在一道,实在令人惊异,“赤后门”与“金龙帮”原来是水火不容的。南宫维道晃了两晃,摇摇欲倒。
两人放辔徐行,双骑几乎并在一起,接耳轻谈,根本未发觉煞星在道。
王蓉蓉见南官维道的神色不对,低声道:“南宫少主,你怎么了?”
南宫维道栗声应道:“我要杀人!”-
王蓉蓉咬了牙道:“可否由我先下手?”
南宫维道不答,此刻,他的心已被残酷的现实撕裂了,冒生命之险赴“西归谷”求“五色兰实”,为的是她,而她,与别的男人在一起,如果,朱文华被选为“赤后宫”赘婿,以朱文华的为人,加上小玉本性迷失,两人或已发生不可告人的关系,这样,一切都完了。
蹄声得得,已到了三丈之处。
南宫维道暴喝一声:“站住!”
周小玉与朱文华勒马抬头,面色大变,小玉栗声道:“不死书生,幸会啊!”
南宫维道心如刀绞,脱口骂道:“你不要脸!”
周小玉冷冷一笑,道:“我什么不要脸?”
南宫维道挫了挫钢牙,忘情地大叫道:“你竟与这小子在一道!”
周小玉脆生生一笑:“不可以吗?你能管我与什么人在一道?真是怪事!”
南宫维道气得双眼发黑,身躯发抖。
这能怪小玉吗?她本性被迷记忆丧失,连她的母亲她都不认识了,何况其他。那该怪谁呢?命运吗?
王蓉蓉不明就理,迷惆地望着双方,呆了,但她意识到这内中牵涉儿女之情。
朱文华侧顾周小玉,面上尽是惊怖之色,他对不死书生有些丧胆。
周小玉一偏头,道:“你从来路走,我来对付他!”
“你……是他的对手?”
“快走!”
朱文华勒转马头……
“你走不了!”
语冷如冰,南宫维道如鬼魅般截在头里,他第一次施展“杳杳身法”。
朱文华灵魂出窍,他一点也看不出“不死书生”是如何来到面前的。
“你……准备怎么样?”
“杀你!”
周小玉轻弹下马,一拍马股,把马匹赶到路旁,然后上前道:“不死书生,少张狂,我正要找你,算算旧帐……”
南宫维道内心痛苦莫名,一股怨气,几乎破胸而出,手起一掌朝朱文华劈去,这一掌他用上了学自“杳杳真人”的“摧心罡煞”。
罡风卷处,闷哼挟惨嘶以俱发。
朱文华飞栽丈外,他的坐骑口鼻溢血,立死当场。
周小玉几乎是在南宫维道发掌的同时,举掌猛袭……
“砰!”然一声巨响,罡气四溢,这一掌,却被王蓉蓉接下,双方各退了一步,显见二女的功力在伯仲之间。
南宫维道那一击,马匹首当其冲,所以朱文华受伤不重,这时已站起身来。
周小玉关切地向朱文华道:“你没有事吗?”
朱文华苦笑一声,道:“没事!”
这情景看在甫宫维道眼中,心上如被扎了一刀。咬了咬牙,道:“赤后宫选上这小子?”
“不错,怎样?”
“你们……已经……”他实在说不出口。
周小玉不屑地道:“你吃醋吗?”
南宫维道打了一个踉跄,杀机冲胸而起,一个可怕的意念在脑海里盘旋杀!
所爱的,所恨的,通通毁掉。
就在此刻,数条红色人影,疾掠而至,眨眼间来到现场,赫然是一名中年妇女与四名少女。
五个女人,齐向周小玉施礼,然后目光转到南宫维道身上,待发觉对方是“不死书生”时,不由面容变色。
南宫维道紧盯住周小玉,栗吼道:“你与朱文华是否已发生不可告人的关系?”
这话,当着这多女子面问出来,的确不适当,但他是情急了。
周小玉若无其事地道:“是又怎样?”
南宫维道眼前一黑,几乎栽了下去,这事实在太残酷了,多少相思,至此,全化为一场恶梦。不由歇斯底里地狂叫道:
“我杀了你!”
“配吗?”
“我……要杀你,‘赤后宫’将鸡犬不留!”
话声中充满了疯狂的杀机,令人听了不寒而栗。
周小玉反而娇笑一声道:“你是怪人!”
南宫维道咬牙道:“你是魔鬼!”
“怪人配魔鬼,不好吗?”
“呸!”
中年妇女大喝一声:“休得无礼!”
南宫维道带煞的目光一瞪那中年妇人,道:“找死!”
中年妇人不期然地后退了三步,不敢开口。
周小玉媚笑一声道:“不死书生,如我还是完壁呢?”
“你……尚是完壁?”
“你会改变主意吗?”
南宫维道登时心乱如麻,他不知道周小玉这句话有几分可靠,但,这是他极希望听到的一句话,心念一连几转,他有了主意。
“真的吗?”
“我可以,告诉你,不假!”
南宫维道松了一口气。
朱文华面上浮起了一层极其怪异之色,分不出是怨,是妒,是怒还是惊?
周小玉紧迫着追问道:“你回心转意了吗?”
南宫维道微一颔首:“有一点!”
朱文华惶急地道:“好妹妹,你……”
“好妹妹!”三个字听在南宫维道耳里,满不是意思,瞪了朱文华一眼之后,沉声向周小玉道:“你准备如何打发他?”
周小玉冷冷地道:“随便你!”
朱文华厉声暴吼道:“赤后五世,想不到你扬花水性……”
周小玉粉腮一变,纤手一抬,向那中年妇人道:“毁了他!”
中年妇人恭应了一声,举步扑向朱文华,朱文华顿时面如土色,弹身便待逃逸,但身形才一作势,尚未弹离原地,中年妇人已截在头里,格格一笑道:“小子,你别昏了头,‘赤后门’与‘金龙帮’冰炭不同炉!”
朱文华惊怖地退了四五步,栗声道:“你敢?”
“有什么不敢?”
“赤后门将付出可观的代价!”
“哈哈,少帮主,那是以后的事,目前,你得搁在此地!”
话声中,目泛异色,她已施展“赤后门”的邪门功力“魔眼”,只见朱文华像是发了傻,连原本蓄势戒备的手,也垂了下去。
“砰!”挟以一声惨哼,朱文华口射血箭,踉跄退了七八步,摇摇欲倒。
中年妇人一闪而前,手掌朝朱文华头顶按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