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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章 倒戈救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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两名绝代剑手凑在一起比剑,在武林中当是万众瞩目的事,然而此时此地,这场盛事,只悄然进行。

十几名“双龙武士’,个个圆睁双目,屏息而观。

两人如两尊石像,凝立不动。

现场的空气,似乎也凝结了。

这一击,可以断言,必是石破天惊,泣鬼惊神。

双方均气势旺盛,形神合一,完全无懈可击。

比剑而约定只比一招,在武林中可说是绝无仅有。

时间一分一秒的逝去,看看又是三更将残。

“呀!”

“锵锵锚”!

同时吐口闻声,同时出手分不清先后,剑刃交击发出一串震耳密响,剑气交扭撕空,圈子外的剑手,被剑气余波追得倒退不迭。

所有在场者的心弦,似乎巳被这惊世骇俗的一击震断了。

“不死书生”黑黝黝的铁剑斜举向上,人兀立如山。“蒙面剑客”则已挪移原位置三步,剑尖下垂,身躯在微微发抖。

“我败了。”

“蒙面剑客”吐出三个字,显得有些凄凉。

吴维道缓缓收剑,平静地道:“承让!”

“朋友能让我知道这一招的名称吗?”

‘乾坤倒转!”

“乾坤倒转,乾坤倒转……”

“阁下的剑术在下也十分钦佩!”

“我不如你!”

“未见得,艺业各有专精!”

“不死书生,你的气度堪与剑术相称……”

“过奖了。”

“蒙面剑客”回剑入鞘。转身面对“双龙武士”副统领“金刚王吉”道:

“王副统领,请上复帮主,本人今夜最后一次为他效力,不论胜负,诺言已践,今后本人与贵帮之间,已无任何关系存在。”

“这……”

“只请传言,不必发表意见”

“蒙面剑客”又转向吴维道。沉声道:“朋友,后会有期了!”

吴维道心头涌起了一阵惺惺相惜之念,脱口道:“阁下,我们可以交个朋友吗?”

“蒙面剑客”默然了片刻,道:“看以后的机缘吧!”

说完,转身飞逝,投入暗夜之中。

吴维道望着对方逝去的方向,心中若有所失,“蒙面剑客”

仍不失大武士的风度,但不知他与“金龙帮主”之间,是什么诺言?自己当年在总舵之内,从采听说有过此人,方才交手那一招,自己预知对方剑身有弹震之力,所以用出了师门绝学“移化神功”在剑身上,化弹震之力于无形,虽说如此,但双方功力相差不大,差一点便化解不了,可以说是险胜。

想到此,他目注“金刚王吉”道:“在下提出忠告,如若执迷不悟,施横暴于少林,今夜将无人能全身而退,言止于此、信不信由你!”

说完,翩然而逝。

他自无回头向“野狐禅”师徒复命的必要,心中紧紧牵系着的,是被“金龙帮”劫持而去的周小玉。

他不由庆幸今晚减去了一名劲敌,如果“蒙面剑客”仍在“金龙帮”中,自己此番前去索人,加上其余帮中高手,能否如愿,便很难说了。

身形一紧,朝郑州方向奔去。

第二天过午时分,便到了郑州城,这种奔行速度,着实惊人。

郑州,是一个大去处,人烟稠密,车水马龙,三街六市,热闹非凡。吴维道对城市繁华,毫无兴致,他一心一意要赶到阳武,追查周小玉的下落。

不过,这一程疾赶,不无劳累,他觉得有歇一下的必要。

于是,他投入城中一家叫“三之栈”的旅店。要了酒饭,一个人在房中饮食,他准备睡上一觉,然后奔夜路到河边,明天一早渡河,这样午前便可抵达阳武“金龙帮”总舵。

正要膝胧入睡之际,只听邻宦传来一阵喁喁细语:“准……这么……”

“值得……二十条以上人命……”

吴维道一听“二十条人命”这几个字,登时清醒过来,运起“天听”之术,话声立即清晰入耳,是一男一女在对话。

男的声音道:“时间不错吗?”

女的声音道:“准午时启碇。”

“如被发觉呢?”

“时也,命也,运也,那有什么办法,只有另外打算。”

“万一那狼子不上画舫呢?”

“那就改变计划!”

“倩妹,我……担心……”

“担心我万一脱不了身,与那批刽子手同亡吗?”

“是的,……我恨无法代替你,也不能阻止你这么做……”

“虎哥,我死也忘不了你这份情,但我非这样做不可,我如不幸,只当我当年死于劫难吧!”

“倩妹……”

语音哽咽,想是流泪了。

“虎哥,那狼子随行的武士不下三十,拼上去也值得。”

“倩妹,但愿吉人天相。”

“虎哥,让我为你弹奏一曲……”

“情妹,别弹了,我心里很难过……”

“这井非赴死,何必呢!”

接着,几声“叮咚”试弦之声,然后一阵悦耳的琵琶声,悠然而起,吴维道不解音律,但单凭感受,便知道这女的是一个琵琶妙手。

疾骤、刚强的韵律,充满了慷慨激昂之情,令人热血沸腾。

继之,转为柔和,如高山流水,如白云阳春,令人心旷神怡。

最后,又是一转,如午夜私语,如深闺妇怨,充满了凄切哀怨之情。

吴维道不知不觉沉睡去……

一阵轻轻的拍门声,把他惊醒,一看,已是掌灯时分,他轻咳了一声,道:

“谁?”

“公子,是小人!”

“小二哥吗,进来吧!”

小二推门面入,笑喀喀地道:“公子好睡!”

说着,点上了灯火,然后收拾午餐的残桌。

吴维道起身下床,摸出一锭银子,放在桌上,道:“小二哥,我今晚要上路。”

“怎么,公子不住下……”

“现在再送一份酒食来,这算房钱,够了吧?”

小二拿起银子,在乎中掂了掂重量,道:“公子,要不了这么多?”

“多的赏你!”

小二赶紧躬下身去,作揖道:“谢公子重赏,请问什么菜式?”

“随便,拣店中拿手的菜配几样好了,一个人能吃多少!”

“是!小的吩咐厨下拣精致的办。”

“小二哥,隔间里的是什么人?”

“啊,打扰了公子吗?”

“不,我随便问问!”

“是小两口,女的是弹琵琶卖唱的,嘿嘿……”说着,一阵傻笑。

“那小娘们长的,嘿!小的打出娘胎,就不曾见过这天仙似的美人!”

“嗅!是卖唱的……”

“公子不早说,一个时辰前上路了,不然可以叫她来弹上一曲!”

“是吗?算了,你去办事吧!”

“是!”

工夫不大,酒菜摆上来了,吴维道一边吃,一边在回想那卖唱女子与那男子的对话,他俩是在进行一项阴谋,但不知对象是谁,但可以想见是江湖恩怨。

这餐饭一直吃到起更时分。

吴维道除一剑一囊之外,别无它物,略事收拾,离店上道。

经一夜疾奔,日出时分,来到黄河渡口。

首先入目的,是一艘巨型画舫,画舫身上绘了一条张牙舞爪的金龙,登时心中一动,这画舫属“金龙帮”无疑。

画舫单独系在一个码头上,其余大小船只集中在另外一个码头上,离那画舫远远的,画舫上可见许多佩剑的黑衣武士。

郑州城旅馆中听到的一男一女的对话,又现心头,他有些明白了,那对男女下手的对象是“金龙帮”。

对话中一再提到狼于,莫非指的是少帮主?

于是,四年前侍候少帮主的景况,又出现在眼前,一年多的时间,与少帮主同起同坐,伴武伴读,少帮主虽然骄矜,但并不把自己当下人看待,这也可说是一笔人情,大丈夫恩怨分明,既已探悉有人谋算于他,岂可不报?

对方曾说画舫午时启旋,现在还只卯未履初,还有两个多时辰。

此地是“金龙帮”势力范围,那双男女说得极有把握,不知用的是什么手段?

为了不使人怀疑,他信步顺河而上,避开了码头区。

到了一处僻静的茶棚,他走了进去,座中尽是苦力梢公等一般打扮的人物,吴维道杂在中间,分外显目。

他要了些瓜子蚕豆麻花之类的零食。

不久,一个穿着蓝大褂的老者,搭讪着凑了上来,裂嘴一笑道:“公子,您不是本地人吧?”

吴维道一眼看出这老者是个内家高手,当下微微一笑道:“不是也差不多!”

一口的豫西土腔。

“哦!是小老儿失言了!”

“哪里!”

“公子腰悬长剑,定是文武兼资了?”

“学剑不成,读书又不成,谈不上文武兼资。”

“公子此来是游学还是探亲?”

“赴阳武访友!”

“是等待渡船吗?”

“嗯。”神情显出有些不耐。

“公子如何称呼?”

吴维道一转念道:“老丈是此地人?”

“是啊!公子如是访友,小老儿人头极熟,不知找的是谁?”

“朱文华,老丈知道此人?”

老者面色一变,勉强一笑道:“朱文华是干什么的?”

“老丈不知道?”

“也许是小一辈的,他长上是谁?”

“朱自信。”

老者惊得耽了起来,死盯着吴维道,不知说什么好。

吴维道所说的,正是“金龙帮主”父子的名字,当下故意又道:“老丈难道连朱自信其人也不认得?”

“当然!所为何来?”

吴维道抑低了声音,冷冰冰地道:“你是‘金龙帮’密探?”

老者面皮抽动了数下,低沉厉声地道:“朋友到底什么来路?”

“午时你可到画舫上找我!”

“您……真是少帮主的朋友?”

“这能假得了?”

老者作了一揖,出棚疾走而去。

吴维道在茶棚子里消磨了近一个时辰,然后在附近的饭店打尖,看看已近午刻,才折回码头。

一阵清脆的琵琶声;传入耳鼓。

吴维道思索了片刻,向停靠画舫的码头走了过去。

舫头上一声吆喝,画舫已经启旋了,吴维道方踏上码头,画舫已离岸荡向河心,他身形一紧,一个起落,到了码头顶端,提一口真气,飞纵而起,如巨鸟般飞向五丈外的画舫。

岸上人发出了一阵惊呼。

双足落上画舫后梢,四名“金龙武士”仗剑围上,齐齐暴喝道:“干什么的?”

吴维道态度从容,平静地道:“见你们少帮主!”

“报名!”

“不死书生!”

“啊!”

四武士一闻“不死书生”四字,面色大变,惊呼出声。”退下!“

四武士躬身退开,一个锦衣少年出现眼前。

他,正是少帮主朱文华。

“朋友便是不死书生?”

“正是。”

“有何指教?-

吴维道并不确实知道对方阴谋进行的步骤,所以一时之间,不知该如何启齿。

少帮主朱文华看了吴维道几眼,倏地激动道:“你是小吴?”

吴维道故作惊异地道:“区区不死书生。”

“你……不是……”朱文华剑眉一蹙,转口道:“朋友上舫何为?”

“少帮主舫中可有一个卖唱女子!”

琵琶已不知何时停歇了,只这几句话工夫,画舫已离岸二十丈之遥。滔滔滚滚的涛流,使人心惊。

朱文华剑眉一挠,从鼻孔里“哼”了一声,温声道:“朋友原来为了那女子而来?”

“不,为少帮主而来!”

“为我?”

“不错。”

“什么童思?”

“免你葬身鱼腹!”

朱文华俊面一变,厉声道:“找死吗?”

这一喝,舱内有数名武士奔了出来。

在此时刻,左舷传来一声惊呼道:“有人落水了!”

朱文华骇然一震,大喝道:“什么人落水?”

“那弹琵琶的……”

“怎么回事?”

一艘乌篷船从七丈之外顺流而过。

吴维道灵机一动,急声道:“朱文华,如不想喂鳖,快过船来!”

话声中,人如疾矢般射起,凌空一折,飞向那乌篷船。

“好哇,”朱文华年轻气盛,跟着飞身面起。

“少帮主,少帮主……”武士们齐齐出声阻止。

吴维道身形下泻,在将触及船篷之际,那摇船的突然发掌猛击,换了任何一个人,在势尽下落之际猝遭袭击,非落水不可,但吴维道的功力,已到了某一极限,“唰!”划了半个弧形,乘势反击。

“噗通!”一声,那摇船的被震落水中。

吴维道踏上了船头。

同一时间,朱文华也落在船上。

一个人头,出现船边,双手攀上船舷。

朱文华惊呼一声:“是她!”伸手把人抓上来,赫然是一个绝色美人,全身湿淋淋浮凸毕现。

“呀!”女的发出了一声尖叫,扭身就要往水里跳……

吴维道大叫一声:“别放她走!”

朱文华指尖疾点,那女子“砰!”地落在舱内。

就在此时,河心传来一声震耳的霹雳,只见画舫冲起一阵浓烟,木片横飞,眨眼间便支离破碎。深入河心,船木随水而漂。

舫中的武士,恐已无半个活口。

朱文华目瞪口呆,亡魂尽冒。

吴维道也是心惊胆颤,他事先井未料到对方用的是这种手段,低看那女的,心不禁下意识地一荡,的确,她长的美若天仙,年纪约在二十出头,此刻她穴道被制,无法动弹,但粉面上那份怨恨之情,令人不寒而粟。

朱文华回过神来,瞪视吴维道,厉声道:“怎么回事?”

吴维道淡淡一笑道:“没什么,就是如此,区区让你免了粉身碎骨之灾!”

“难道是她……”

“看来不会有别人了!”

“‘不死书生,,你怎么知道这阴谋?”

“无意之中得悉的!”

“为什么要救我?”

“算是一时高兴吧!”

乌篷船顺流而下,这片刻间,已走了数十丈远。

朱文华狠狠瞪了那女子一眼,立即到后梢摇橹,顺水势摇回南岸,半刻功夫,船已靠岸,立即有十几名黑衣人围近前来,当先一名老者,抢前躬身,道:“外堂巡察廖江候驾!”

“清理三号别屋备用!”

“遵令!”

十几名黑衣人如飞而去。

朱文华再次摇橹驶动乌篷船,沿河边走了约半里左右,泊近了一座木搭的码头,四名黑衣人上前系缆,然后垂手肃立,朱文华招呼吴维道道:“我们上岸吧!”

两人登上码头,朱文华寒声发令道:“把船上那女子带到三号别屋来,查明这条乌篷船的来路!”

“遵令!”

吴维道随着朱文华奔入一片树林中,一间石墙围绕的小屋在望,那自称外堂巡察的老头已在屋外恭候,屋于四周的林木中,可见幢幢人影,不用说是警戒的。

看来这便是所谓的三号别屋了。

到了屋前,巡察廖江躬身道:“现场已清理完毕,恭候少帮主大驾!”

“廖巡察留屋中办事,其余弟子不许接近屋子!”

“遵令!”

朱文华一抬手道;“兄台请!”

吴维道略一谦让,举步入屋,这小屋是砖瓦所建,两暗一明,屋后另起一座石塔,高出屋顶四层,尽来是瞪望所用,顶层垛口,可见人头在晃动。

明间居中一条长案。设了三张座椅,像是问案的法堂,两旁,各排了一长列木椅,此外别无它物。

朱文华随便在左右一张椅上落座,吴维道自动坐到与他面对的左边,巡察廖江在下首站立。

那卖唱的女子,被两名黑衣汉子架了进来。

廖江一摆手道:“放下她,你俩退出去!”

“是!”

两名汉子于依命施礼而退。那女子平躺在地上。

朱文华大喝一声:“廖巡察,架她起来,本少座问话!”

“是!”

廖江应了一声,上首抓起那女子,反扭了她的双臂,面向朱文华。

就在此刻,一名黑衣汉子,匆匆奔至屋前。

“报!”

“什么事?”

“禀少帮主,画舫弟兄……”

“怎样?’

“只有一个生还,但已重伤!”

那名汉子施礼退去。

朱文华用力一咬牙,目光中抖露出一片恐怖的杀机,厉声喝道:“贱人为何要下这狠手?”

那卖唱女子目毗欲裂地道:“小狗,我恨没炸死你!”

朱文华俊面起了抽搐,看来已是怒极。

“贱人,你受何人指使?”

“没人指使,我要这样做!”

“为什么?”

“报仇!”

“报什么仇?”

卖唱女子咬牙切齿地厉笑数声道:“我虽然不幸被擒,但会有更多的人起来,杀尽‘金龙帮’这群虎狼!”

廖扛双手一用力,那女子的粉腮立呈惨白,但她没有哼出声,硬忍住了。

朱文华离座而起,直逼那女的身前,狞声道:“说出你的来历,同党!”

“呸;”

一口唾液,正吐在朱文华面上。

“啪!”

一记耳光,打得卖唱女子口血飞进,粉腮立时高了半边。

“说!”

“做梦!”

朱文华一把抓住了她头上湿淋淋的青丝,向后一扯,道:“说是不说?”

女的凄厉地吼道:“小狗,你杀了我吧!”

“嘿嘿,没这么简单!”

“你要把本姑娘怎样?”

“先供了话再行发落!”

“休想!”

“嗤!”的一声,朱文华抓裂了对方的胸衣,一对晶莹挺秀的玉乳,颤巍巍弹了出来,女的厉叫一声:“狼子,你想怎样?”

朱文华顺手抽出佩剑,指向酥胸,狠狠地道:“本少帮主再问一遍,你如不吐实,就割了你的奶子,说!”

“你……你杀了我!”

“我不会杀你,要一寸一寸地切割你!”

“狼子,听清了,‘宏道会’的人尚未死绝,要报仇……”

一双乌珠,几乎要脱眶而出,樱口中又汩汩渗出血沫。

“哈哈,原来是‘宏道会’的孽子,现在说说那些投死绝的都是些什么人?

现在何处?还有什么图谋?”

吴维道石头剧震,暗道:“我错了!”他父亲与师伯范文昭,当年曾是“宏道会”辅弼,“宏道会”一夜之间被“金龙帮”摧毁,死难数百人,这故事“金钗魔女”曾说过。

于是,他沉声道:“住手!”

朱文华一收敛,不解地道:“兄台有话说吗?”

“我说放了她!”

“什么?”

“放了她!”

朱文华圆睁双目,厉声道:“为什么?”

“不为什么,区区只觉得良心不安!”

“‘不死书生’,你知道画舫上死了多少武士?”

“总不及‘宏道会’十分之一。”

“说话小心些,我是看在你救命的份上……”

“不必!”

“放人办不到!”

“朱文华,你不死该已满足!”

“‘不死书生’,现在你请便吧!”

吴维道离座而起,坚决地道:“朱文华,区区救你一命,现在请你放一个人,双方扯直,互不相欠!”

“那是两回事,不能混为一谈,放人办不到!”

“非办到不可!”

“‘不死书生’,你未免太不自量了?”

“怎样?”

“别迫我恩将仇报!”

“区区倒不在乎!”

朱文华冷哼一声,手中剑又指向那卖唱女子,不屑地朝吴维道道:“‘不死书生’,是她的美色使你改变主意吗?”

吴维道怒声道:“你在放屁!”

“别出言无状!”

“你先说的不像人话!”

“滚,在本少帮主还没下决心杀你之前!”

“哈哈哈哈,你配吗?”

“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?”

“随你怎么说吧!”

朱文华向后退了两步,大声道:“廖巡察,人暂且带下!”

“不行!”

随着这声断喝,吴维道以闪电手法,疾袭廖江,廖江惊呼一声,松手踉跄撞向屋门方向,卖唱的女子随被吴维道拉到身后。

“找死!”

朱文华手中剑如闪电奔雷般劈到。

“锵!”

朱文华退了一个大步,剑被荡开。吴维道的“公孙铁剑”

已执在乎中,拔剑,还击,快得简直不可思议。

七八名武士闻声奔至,骇然朝屋里张望。

巡察廖江惊得怔在当场。

吴维道回身把女的安顿在椅上坐下,然后转过身来,沉声道:“少帮主,如要避免流血,我们来比划一下,区区胜了,带人走,败了,抖手离开,随你把她如何处置!”

朱文华略一思索,道;“不死书生,看在援手份上,答应你这条件!”

“承情了!”

“如何比划法?”

“一招分高下吧!”

“什么,一招?”

“不错!”

“你比我还要狂?”

“好说!”

“一招就一招,请!”

双方立即摆开门户,蓄势待攻。

巡察廖江,退至屋门之外。

吴维道沉哼一声,发出一剑,这一剑,就是他用以击败“黑衣蒙面剑客:

“的那一式“倒转乾坤”,无疑的,朱文华的功力,决比不上‘蒙面剑客’。

朱文华手中剑一划,但对方剑势太过玄奥霸道,招式受阻,心方一惊,黑黝黝的铁剑,已指上心窝,剑尖距身仅及半寸。他的面色变了,身躯在发抖,目中尽是骇光。

门外众武士,惊呼出了声。

吴维道冷冷地道:“承让了!”

“何不刺下去?”

“无此必要,我们不必流血!”

“记住,不死书生,我会找你……”

“当然,现在你履行诺言吗?”

朱文华怪叫一声:“去吧!”

巡察廖江低唤了一声:“少帮主……”

朱文华恨恨地挥挥手,怒声道:“让他离开!”

“遵令!”

众武士朝两侧闪开。

吴维道转身解了卖唱女子的穴道,道;“我们走吧!”

卖唱女子横了吴维道一眼,不知是怒还是感擞,总之那眼神很奇怪。

“姑娘先走!”

卖唱女子片语不发,整理了一下扯裂的衣衫,举步先行,吴维道手持“公孙铁剑”,紧随在后,众武士怒目两人离开。

出了围墙门,便是树林。

林中的哨卡,已奉命令,没人现身阻拦,这一点可以看出“金龙帮”号令森严。出了树林,来到河边,双双不期然止步。

吴维道首先开口道:“姑娘如何称呼?”

“南宫倩,‘宏道会’会主南宫宏道义女!”

“啊,失敬了!”

“少侠当初因何要向狼子示警?”

“因为区区曾欠他一份人情!”

“为何改变初衷救我?”

“因为得知姑娘是为报大仇!”

“少侠怎知我在画舫上放置炸药?”

“姑娘可记得郑州城邪中……”

“哦!被少侠听到了?”

“是的,与姑娘对话的是谁?”

“我的朋友,也是‘宏道会’罹难者的后人。”

吴维道想起了父亲卖主偷生的憾事,不由长叹出声,一个女子,尚且不计生死要报仇,堂堂“流云剑客”成名武士,却做了这种被武林同道所不齿的卑鄙事。

“少侠因何事叹息?”

吴维道苦苦一笑道:“区区另有可叹的心事!”

“告辞了!”

“姑娘不怕‘金龙帮’高手截击吗?”

“这请放心,我另有打算的!”

“如此请便!”

“少侠援手之情,我记下了……”

“不必,区区曾扰了姑娘的计划!”

“算是那狼子命不该绝吧!”

说完,转身飞纵而去,从身法上看,南宫倩的功力并不弱。

吴维道目送南宫情身影消失,心头觉得重甸甸的颇不好受。

痴立了片刻,心想仅此一闹,再渡河恐怕很难了,毫无疑问,所有舟揖,全在“金龙帮”控制之下,因为这一带可说是诙帮的心脏地区。

自己助“野狐禅”师徒,迫走“蒙面剑客”的消息,可能还不会传回,否则不会如此平静,少帮主朱文华也不曾提起

看来要渡黄河,只有另寻地段了。

于是,他沿河向下游疾走而去。

一口气奔了十里地,到了另一个渡口,这是个人踪稀少的野渡。

只见渡船满载着人,已去了二十来丈,不禁大叹一口气,要等这唯一的渡船回头得呆上一段时间。

怎么办呢?”

“咿呀!”一阵拨水之声,一只小舟,从芦苇丛中荡了出来。

“喂!船家!”

船上是一个头顶箬笠,身披蓑衣的渔翁,碧水、渔翁、小船,衬托出一幅动人的画面。

“买鲜鱼吗,还没发利市哩。”

“不,我要过河。”

“哦,我这渔船不过河,你等渡船吧!”

“老丈,载小可一程,小可有急事赶着过河,多给船钱……”

渔舟摇了过来,看那白发渔翁,精神矍铄,双目有神,不似个普通老人,吴雄道心中暗忖,莫非又是“金龙帮”密探?

“公子要过河?”

“是的,烦老丈方便!”

“嗯!看公子是个规矩人,就载你一趟吧!”

渔翁忙着跳上岸来,系好小舟,又道:“老夫到前村沽酒,公于能待一刻吗?-

吴维道从囊中摸出一些碎银,道:“那好,老丈,小可也正腹中唱空墟计,,烦老丈带些酒食,共消水程,如何?”

者渔翁持髯一笑,道:“公子做东?”

“小意思!”

“如此老丈先致谢了,公子稍候,老夫即去即回!”

说完,手执大酒葫芦,健步而去。

吴维道看了一会沿河野景,觉得无聊;心想,不如上小舟去等吧!轻轻一弹身,如飘絮般落在舟中,低头,曲身,往舱内一探……”

眼前寒光一闪,一柄匕首,结结实实扎向心窝。

“什么人?”

他心中一惊,快如闪电地一把扣住那只持匕的手,一看是一个二十岁的小伙子,正以怨恨、惊惧的目光瞪着他。

由于“天蚕衣”护体,他虽被狠扎了一下;但却丝毫无伤。

“朋友,什么意思?”

青年人咬牙切齿道:“我恨未能扎死你!”

“我们素来谋面,无怨无仇?”

“你坏了小爷的大事,却救了狼子……”

吴维道恍然大悟,这年青人正是驾乌篷船,接南宫倩被自己震落河中的那人,不用说,他便是南宫倩与之在旅店中密商,而被自己听到的男子。
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
“韩小虎!”

“你没见到南宫倩?”

韩小虎骇然大震,厉声道:“你说什么?”

“南宫倩已经脱险!”说完松开了手。

韩小虎瞪视着吴维道,说不出话来。

就在此刻,岸上一个女人声音道:“船家,有鲤鱼吗?”

吴维道退身望去,岸边站着一个青绢包头的妇人,那面貌似曾相识。

韩小虎已抢出乌篷船外,喜极大叫:“倩妹!”

这妇人竟然是南宫倩改装的。

南宫倩一跃上舟,从舟尾进入篷船。

“倩妹,你平安了……”

“是‘不死书生’救我脱离虎口!”

“‘不死书生’?谁?”

“就是他!”

“这……怎么会?”

“我在途中遇见白老丈,他说‘不死书生’在等他渡船,我怕发生误会……”

吴维道淡淡一笑道:“在下已挨了你虎哥一刀!”

韩小虎惊异至极地道:“方才那一刀已经刺中,怎么阁下丝毫无伤?”

吴维道含糊其词道:“凭朋友的身手,还伤不了在下。”

韩小虎脸一红,不再言语。

南宫倩道:“幸好未酿成意外,阁下过河不怕,金龙帮’的人……”

“区区正要到‘金龙帮’总舵!”

“什么,阁下要到:金龙帮’总舵?”

“正是!”

“为什么?”

“处理一件事!”

“谢谢你解了少林之围!”

吴维道大吃一惊,道:“姑娘怎么知道?”

“野和尚已来此间!”

“什么,姑娘也认识‘野和尚’?”

“告诉你无妨,我们是一伙!”

“哦!”

“金龙帮可能已开始找你……”

“区区反正自行杀到!”

“可否请问所办何事?”

“这点不便相告!”

“深入虎穴,不怕……”

“明知是死也得去!”

“阁下行径,令人莫测高深!”

“是吗?”

南宫倩神秘地笑道:“不死书生,我也救你一次!”

吴维道惑然道:“什么意思?”

“若非我赶上白老丈,你上船之后可能一醉不醒!”

“啊!那也未见得!”

“你很自负?”

“也谈不上,不过‘不死书生’多多少有些避死之道!”

南宫倩深深地看了吴维道一眼,期期地道:“有句话不便启齿……”

“姑娘尽管说!”

“以你绝代的身手,当可为武林放一异彩,今日弱肉强食,武道沦丧,正义尽泯,侠者无踪,可肯义伸,臂,助我等共灭强粱?”

说着,以一种迫切的期待目光,盯视着吴维道。吴维道略一思索,道:“人各有志,有所为亦有所不为,这点请姑娘原谅!”

南宫倩无可奈何地一笑道:“当然,这是不能相强的。”说完目光移向韩小虎,道:“虎哥,我们下船,‘野和尚’他们在待着。”

“好!”

两人向吴维道告了别,上岸穿芦苇而去。

吴维道进入篷船坐下,他心中已有打算,为了赎父亲之愆,决定暗中助这批“宏道会”遗士对付“金龙帮”。

又过了约莫盏茶工夫,老渔翁出现船头,手中提了不少东西。

“老丈回来了?”

“累公子久等了!”

“哪里话!”

边说,边进船舱来,把酒食摆在居中的白木桌上,从桌下拿出了碗筷,排好,然后出舱解缆,斜刺里摇向上游,将到河心,把船系牢了,让船自动顺流斜向对岸。进入舱中,拨开葫芦塞,倒了两碗后,道:“公子,来啊,这本是你做的东!”

吴维道芜尔道:“老丈,这酒喝了不会长醉不起吧?”

老翁先是一愕,即而哈哈大笑道:“那丫头全告诉你了?”

“老丈姓白?”

“不错!”

“可否请教当年在‘宏道会’中的职份?”

“这……老丈可以不答复吗?”

“当然!当然。在下只是随口问一声而已:”

一老一少各怀心事,默然吃喝。

突然姓白的老人惊呼一声道:“糟了,只顾喝酒,麻烦来了!”

“什么麻烦?”

“你看到泊在河中的大船吗?”

“怎样?’

“金龙帮的巡船,应该及早避开的!”

话声未落,大船上已传来喝叱声:“那渔船是谁的?”

姓白的老人出现船尾,弯腰道:“老大们,是我,小老弟。”

“酒葫芦吗?”

吴维道忍俊不禁,这老头竞外号‘酒葫芦’!

“正是!正是!”

“黄汤灌多了吗,怎么到北岸来?”

姓白的老人低声下气道:“老大们,小老儿到北岸来找尤胡子买帖药……”

“不行!”

大船头上,站了四个神气活现的黑衣汉子,一下子把船钩住。

“南岸的船不许到北岸来!”

“老大,请通融一下。”

“少废话,再不回头,砸碎你的破渔船……”

吴维道一股无名火直透顶门,但他不敢发作,怕坏姓白老者们的大事,如果一闹开,他便无法在此地混了!

老头一时之间感到进退维谷。

巡船上高个子的再次大喝道:“老狗,你听到了没有?”

吴维道忍住一肚子冤气,道:“老丈,回头吧,换个地方上岸!”

姓白的老者气得浑身发抖,但为了顾全大局,只有忍气吞声,道:“是!是!

是!小老儿立刻回头,请放行!”

“慢着,你船上是什么人?……”

“是……是……”

“是什么人?”

“是小老儿一个亲戚!”

“可曾登名上册?”

“老大,没有,远来的,刚到!”

“叫他出现亮相!”

“老大,乡下小孩,没见过世面,请多担待,小老儿立刻回头!”

“不行,要他出来!”

老者回头看看舱内的吴维道,咬牙道:“看来要豁出去了?”

“小可连累老丈,甚感不安……”

“碰上了,没办法!”

飞抓往回收,小船逐渐向大船靠去,转眼间,拉近到三丈之内。

吴维道横了横心,道:“老丈,由小可对付!”

老头未答话,吴维道已现身船头,一手抓起扣在船头的飞抓,一拉,一声惊呼中,那名手持飞抓的武士,倒栽葱落入水中。

大船上响起了叠声的暴喝。

“老狗,你造反了!”

“老狗……”

吴维道沉声道:“老丈,万分抱歉,累了你了,小可上大船,老丈回头吧!”

最后一个字出口,人已疾射而起,如健羽冲云,超出大船桅杆两丈之多,然后凌空一折,轻轻落在舱面上,点尘不惊。

船上武士,蜂涌围至。

姓白的老者,催舟如箭,疾驶而去。方才被拉落水的武士,已被人用飞抓拖起。

一名头目模样的中年武士,戴指吴维道怒喝道:“报上名来?”

吴维道怒目扫了船上人一眼,冷冷地道:“不死书生!”

“呀……”

惊呼方响成立片,众位“金龙武士”不期然地齐向后退了一步。

那名头目一下子惊呆了,久久才栗声道:“原来阁下便是“不死书生’?”

“嗯!现在你下令开船!”

“什么?”

“开船,本书生要上岸!”

那批武士面面相觑,出手,不敢,听他的,昼天大的笑话。

头目怪叫一声:“放红色火箭!”

吴维道冷厉地道:“开船,谁敢妄动就是找死!区区此来是要到阳武总舵,不劳你们费事了!”

“真的?”

“开船!”

那头目无奈,下令起旋开船,此处已离北岸不远,起旋之后,不久便到,船离岸边尚有七八丈远,吴维道飞身自行上岸。

船上,仍然放起了红匕信号箭,吴维道回头望了一眼,讨之以冷笑。

太阳西坠,泛起万道霞光,映着浊流,幻成了一片诡橘而瑰丽之色。

他如果直接索人,自不必隐秘行踪,如要先探虚实,那就以不露面为佳。好在他对这-带情况并不陌生,无论明来或暗往,都无所谓。

此地距总舵所在地阳武,尚有数十甩地,如果快速奔行,二更天前可到。

为了避免无谓的干扰,他决定暂时隐秘为上。于是他迈开大步,抄小路而行。

抵达阳武,尚是夜市方张之际,他灵机一动,计上心来“金龙帮”总舵,设在城外三里的“胜家坞”,由七座碉堡连以围成禁地。

哨卡密布,警戒森严,飞鸟也难越雷池一步。

二更方罢,一条幽灵似的人影,出现后堡之外。

“什么人?”

喝话声中,四条人影扑上前来,那影兀立不动,四武士一看;齐齐躬下身去,其中一个恭谨地道:“参见大上护法!”

这出现的人影,竟然是黑衣蒙面人。

蒙面人片言不发,挥丁挥手,四武士施礼而退。

堡门开启,出现一个胸有“双龙二线”标记的老者。

“啊。太上护法何时返驾?”

“是苏副统领……”声音有些沙哑异样。

“正是卑职,护法有何见谕?”

“不死书生业已进入本帮禁区,目的不明,应加强戒备。”

“是,早巳通令遵办了!”

“随我来!”

“是!”

进入堡门,转向左侧,绕过一片毗连的矮屋,来到一条街道之中,黑衣蒙面人突然伸手一拍那“双龙副统领”道:“副座,委屈你一会儿。”

那姓苏的副境领,口里“啊”了半声,便虚软地躺了下去,黑衣蒙面人把他塞入一间小屋的床下,然后幽灵似地穿过街道。

这里已是正宅的背后,数株古椿,连成了一片黑幕,黑幕之内,有排黑漆漆的石屋,黑衣蒙面人站在屋前,似在考虑什么……

两条人影,悄没声地掩近前来,赫然是两名“双龙武士”。

两武士先是一怔,继而弯下腰去,俯首为礼,齐声道:“参见太上护法!”

黑衣蒙面人抑低了嗓音,道:“可有动静?”

武士之一恭应道:“没有!”

“不死书生此番前来的目的,是三月前擒获的那个少女。”

“是,弟子等注意防范。”

“本座离开了这些天,可增加了什么重要人犯?”

“没有!”

“那女子……”

“禀太上护法,五号房是最牢固的了!”

“不能留她了,立即执行。”

“容小的禀报朱堂主……”

“不必,本座亲自执行!”

“不知帮主……”

“无礼,本座是承帮主密令执行!”

“弟子知罪:”

“嗯!开牢!”

两武士唯唯而应,转身走向第五间黑屋,“轧轧”声中,铁门开启。

暗影中,突然传出一声冷喝:“何人擅启牢门?”

武士之一立即应道:“禀总管,是太上……”

“什么太上,奸细!”

黑衣蒙面入门电射入房中……

两名“双龙武士”,拔剑扑向五号牢门。

一道如山劲气,从门内卷出,把两名武士震的倒弹一丈之远。

“鸣警!”

“当!当!当!”

堡楼、围墙、屋顶、树梢,亮出了灯球火把,现场远近登时明如白昼,无数武士,蜂涌而至。

一个长髯遮胸的威严老者,目如电炬,指挥武士合围。

他,便是总管邱大器。

黑衣蒙面人自五号房缓步而出,右手仗剑,左手挟抱一个用布单包的女子。

邱大器迫上前去,厉声道:“朋友,你的确胆大包天,敢冒充本帮‘太上护法’来劫要犯!”

黑衣蒙面人冷哼了一声道:“邱大器,今夜先带人,帐留以后算!”

总管邱大器一愕,道:“报上名号?”

黑衣蒙面人一把扯落面中,露出一张美如冠玉的俊面。

总管邱大器连退数步,栗呼一声:“小吴?”

“区区‘不死书生’!”

总管邱大器哈哈大笑道:“不死书生,你竟不请自来!”-

名年约三十左右的黑衫秀士,排众而入,胸前绣着条金龙;中连三条金线。

他,吴维道四年前见过,“双龙武士”统领“粉面郎君莫云”。

总管邱大器一退身,道;“莫统领,交给你了!”

“粉面郎君”缓缓上前移步,迫近吴维道身前八尺之外,冷冷一笑道:“不死书生,久仰!”

吴维道心中相当紧张,如他一个,并无视于这批武士,但现在手中多了一个人,情形就两样了,他深知眼前这批武士的功力,急急盘算脱身之道……

当下放作从容道:“莫统领,彼此!彼此!”

“把人放下来谈谈如何?”

“这点恕无法应命!”

“你不必打算再走了……”

“嘿嘿,恐怕你们留客不住?”

“试试看?”

吴维道看了看形势,举步向右侧方跃去。四周的人墙,总有四五层之多。全部长剑出鞘,态势惊人至极。

人的名,树的影,当他奔近到人圈边缘,正面的武士下意识地向后一退缩,但随即六支长剑联手攻出,剑气破风有声,剑身幻成一片光幕罩身而至。

“双龙武士”全是百中选一的剑手,六剑联手,其威力可想而知。

一道黑光,划破光幕。

刺耳的剑气激撞声,夹着折剑之声,同时响起。

六支剑全部齐腰而折,六名“双龙武士”纷纷倒退不迭。

所有在场的武士,面目失色,震憾不已。

同一时间,森寒的剑尖,抵上了吴维道的后心“命门死穴”。

“不死书生,你死定了!”

“莫大统领,此时未免言之过早。”

“嘿嘿,这剑虽不如何锋利,但刺穿你的前后心当无困难!”

吴维道默察现场,尚在古榕荫覆之下,弹身必然受阻,怕的是周小玉受意外伤害,否则,谁也困不了他,如果再前进两丈,便可拔升前面屋顶。

就在这时,只听“双龙武士统领莫云”阴森森地道:“不死书生,剑在你的命门,现在照我的话做,慢慢向前去!”

此言正中下怀,吴维道表面上作无可奈何之状,缓缓向前举步,人圈开了一道口,但随即变成了一条人的街道,闪闪的剑芒,布成了两排剑林。

一步,一步,在剑林中穿行。

此地的环境,他极熟悉,他知道对方的目的,是迫自己进入刑堂。

一丈、二丈、三丈……

吴维道振剑,朝两旁一扫,把两旁夹峙的武士,迫向外一分,统领莫云的剑尖疾送,同一时间他已闪电弹起,上了屋面。

统领莫云不由惊得一呆,他想不透何以剑刺不入?

当然,他怎么也想不到吴维道身上穿的是刀剑不入的宝衣“天蚕衣”。

吴维道落上屋顶,立即有四条人影疾扑而至。

为了周小玉的安全,他不敢丝毫耽误,人影尚未扑到,他已再次弹起,偏左侧弹飞上另一屋顶。

“双龙武士”如飞蝗般扑上。

堡上的武士只是二三流角色,还来不及转念,吴维道已飞落堡外。

外围卡哨,发出了紧急信号。

吴维道眨眼消失在沉沉的夜色中。

他先直奔三里,然后折向西,驰了一程,又转向南。

三更将尽,他来到一个坟场中,但见荒坟累累,走磷飞萤,阴森森地有些鬼气迫人,但他不在乎,他一向认为鬼神之说是无稽之谈。

他拣了个视野开阔的大坟前停了下来。轻轻放落周小玉。

在黑牢中,因时间急迫,根本无暇去看小玉的面目,他只看到床上躺了一个女人,便匆匆忙忙将就用被单一裹,带了出来。

现在,意中人在身边了,他无法想象四年的时光,能把人改变到什么程度,只是,从包里的娇躯而言,小玉长大了。

十六岁,,她该已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。

娇躯一阵扭动,被单自动散开。

吴维道激情地唤了一声:“小玉!”

娇躯坐了起来,蓬乱的长发,遮盖了头面。

吴维道兴奋的有些手足无措,颤声又道:“小玉,你受苦了?”

“谁是小玉?”

那声音完全陌生,但对方是一个少女倒没错。

吴维道惊的跳了起来,厉声道:“你是什么人?”

那女子拂开长发,露出一张苍白而樵体的粉腮,在淡淡的星光下,仍可看出她长的很美,年纪也只在十八九之间。

“敬谢救命之恩!”

“姑娘是谁?”’

“我叫王蓉蓉!”

吴维道一颗心变得冰凉,懊丧地吁了一口长气,道:“姑娘是三月之前落入对方之手?”

“是呀,你……少侠为何知道?”

“区区是无意中听到人言,说是一个少女三月前,被‘金龙帮’所擒,押解总舵,以为是区区要找的人……”

’就是少侠方才说的小玉?”

“不错!”

“少侠后悔救错了人?”

“不,只是……失望而已!”

“小玉是少佛的红颜知己?”

吴维道俊面一热,口里含糊地“唔”了一声,心想:小玉真的可算启自己的红颜知己吗?虽然两人曾有互不相忘的誓约,小玉离山入江湖是为了找他,但两人相处的时间并不长,当时年纪小,现在双方都长大了,缺少进一步的了解,知己二

字有些牵强。

于是,他换了话题道:“王姑娘怎会落入‘金龙帮’人手中?”

“因彼此是敌对双方!”

“姑娘是何门派?”

王蓉蓉沉思了片刻,道:“是‘三才教’派弟子!”

吴维道一惊道:“三才教称雄南方,怎会……”

王蓉蓉深深望了吴维道一眼,道:“我是密探!”

“密探?”

“是!少侠觉得一个少女当了密探是难以置信的事吗?”

“有一点!”

“少侠知道底细,便不感意外了,因为我要报仇!”

“报仇?”

“是的!”

“家仇抑是……”

王蓉蓉秀眸中泛出了怨恨之色,咬了咬牙道:“先父是‘黑龙帮’帮主名讳王永年,八年前‘黑龙帮’被‘金龙帮’所灭,先父母遇难……”说到这里,眼角浮出泪光,歇了片刻,接下又道:“目前唯一能与‘金龙帮’抗衡的,只有‘三才教’,所以,我投入该教,先当密探,但如今身分已泄,不能再从事密探工作了。”

“哦,原来是这样!”

“少侠是……”

“区区不在帮也不在教!”说完,望了望星辰,又道:“姑娘准备如何行止?”

王蓉蓉切齿道:“我功力受制恐怕很难逃离北方,当然只有回南一途……”

“姑娘穴道受制吗?”

“不,是被强迫灌下毒药!”

吴维道怒哼了一声道:“手段可鄙,区区身边带有丹药,不知是否能解姑娘所中之毒,姑且试一试吧!”

王蓉蓉欣然色喜,感激地道:“少侠大恩,没齿难忘!”

吴维道自袋中取出一个白瓷小瓶,倒了一粒翠玉似的丹丸,递与王蓉蓉道:

“姑娘服下试试看?”

王蓉蓉双手接过,放人口中,然后闭目静坐。

此时,吴维道的心,又飞越到下落不明的周小玉身上,她到哪里去了呢?她可能遭遇到了什么人?人海茫茫,何处去找她呢?……

想着,想着,不禁发出一声长叹。

转头望那王蓉蓉,只见她粉腮已转红润,看上去更美了,只是周小玉占去了他整个的心房,已不能容纳任何东西了。

他知道丹药已奏效。

这丹丸是“造化老人”所遗留的,其功效自不同凡响、约莫盏茶工夫,王蓉蓉一跃而起,朝吴维道盈盈一个万福,道:“少侠,再造之恩,就此谢过了!”

吴维道还了一揖,道:“不必,姑娘太多礼了!”

“小女子就此别过,后会有期。”

王蓉蓉再次福了一福,娇躯一弹,如云烟般消失,吴维道为之一怔,暗说道:

“好快的身法!”

此刻已是四更时分,距天明还有一个更次。

吴维道茫然坐在墓顶上,有一种来去无从之感!

蓦地,一阵幽幽的女人哭泣之声,传入耳鼓,吴维道不由毛骨悚然。

夜半,荒郊,坟场。

何来女字哭声,莫非世间真的有鬼?

哭声时断时续,凄凄切切,像传自夜空,又似发自地底。

鬼!

这意念紧紧抓住了他。

他陡地站起身来,心中有如鹿撞,呼吸也急促起来,目光由近而远,扫向无尽的累累坟茔,突然,他猛打一个冷颤,眼睛直了,一股寒气;从脊骨冒了出来。

约莫十丈之外,有一株无枝无叶的秃树,远远望去,像个怪物,秃树边,隆起一座巨坟,:巨坟之上,出现一个白色人影。

哭声,正从那个方向传来。

真的有鬼吗?

抑是寻短见的人?

他的额头上渗出了冷汗。

是鬼是人,总得弄个清楚。如果是鬼,找上了自己,逃也逃不掉。是人,则要看看是什么样的人?

横了横心,转身扑了过去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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